已经在义务教育阶段消失近20年的留级制度或将被重新启用。新学期到来之前，教育部公布新修订的《中小学生学籍管理办法》，其中第14条规定，“适度放开特殊教育学生学籍变动权限”，情况特殊的可以允许其降级就读。虽然这只针对特殊教育学生，且“情况特殊”才可允许降级，但是，这也被解读为留级制度隐形回归——这似乎流露出社会对留级制度的某种期待。

在不少70后、80后的记忆中，小学与初中成绩差的学生会被要求留级。2006年修订的义务教育法取消了强制留级制度，当时的主要原因有三：一是留级制度被认为是对成绩差的学生的歧视，伤害成绩差学生的自尊；二是留级学生挤占义务教育学位，不利于义务教育普及，尤其是在义务教育学位资源紧张的背景下，教育部门首先要解决学生上学的问题；第三，由于义务教育强调“义务”“免费”，也有意见认为留级会导致部分学生享受义务教育的年限延长，给财政投入带来负担。

因此，过去20年来，我国义务教育阶段留级现象很少，有的家长主动提出让孩子留级，教育部门和学校原则上也不支持，往往会以学校没有多余学位加以拒绝。要留级的学生，只能采取病休的方式，休学一年后再复学。但从现实上看，有个别学生确实由于自身身体与智力发育等问题，跟不上正常的教学进度，如果不允许他们留级，会让他们求学面临很大压力。就算让他们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，也只是完成义务教育年限，并不能保障他们接受义务教育的质量，即达到合格要求。有一些基层教师反映，少数学生各科考试成绩都不及格，但也让他们小学毕业、初中毕业。不允许学生留级，还可能导致有的学校老师以“躺平”心态对待成绩差的学生，让他们“混完”9年。

因此，一直以来，都有恢复义务教育留级制度、强调重视义务教育“合格率”的呼声。但具体实施，面临现实阻力与诸多担忧。一方面，到2023年前，我国各地城镇学校的学位资源都比较紧张，没有空间考虑这一问题；另一方面，如果实行留级制度，可能会加剧义务教育阶段的唯分数、唯升学倾向以及应试化、功利化问题，例如，可能有家长让初三的孩子留级一年，多学一年参加中考。怎么既考虑个别学生的现实需要，又避免留级制度的负面影响？选择针对特殊教育学生适度放开，是可行的方案。当前，特殊教育学生也有相当数量选择随班就读，他们由于身体、智力发育情况，跟不上教学进度，是完全可以理解的，允许他们降级就读，可以减轻他们的学业压力，也不会产生歧视问题。

就此而言，不能将此简单解读为“义务教育恢复留级制度”，对于普通学生来说，目前还是会实行严格的学籍管理。

从长远看，随着我国每年入学人口减少，义务教育学位资源将不再紧张。允许学生“留级”或“跳级”的条件或许会逐步成熟，不管如何，发挥这一制度的因材施教作用，要避免义务教育阶段的功利化倾向。

熊丙奇

编辑：秦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