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/贺桐 文/王佳祯
大红色的帷幕前，“老白”彭振嘉正手持麦克风激情澎湃地讲脱口秀，黑压压的观众席时不时爆发哄堂大笑，有观众评价他在台上像脱缰的野马，他笑笑说，“没错，脱口秀就是我的草原。”随着综艺《脱口秀大会》热播，脱口秀这种新潮的娱乐方式再次闯入了大众视野，与传统的相声、小品不同，脱口秀用欢乐与笑声吸引着越来越多年轻人的关注，成为了一种新奇的休闲娱乐方式。线上综艺热火朝天，在线下，西安也有不少脱口秀剧场，“老白”就是可乐喜剧剧场里的一名脱口秀全职演员。
他的表演风格以“燥”著称，虽然才全职讲了半年，但他对表演已经十分轻松，拿捏得当，台上的小胖子会夸张地将段子中的人物生动演绎出来，观众们往往笑得前仰后合，“我的表演还是体力活，一场起码能瘦两斤。”“老白”说，自己每周都会有几场表演，其余时间更多的是在写段子和试演。对脱口秀演员来说，“开放麦”就是他们的试演舞台，许多脱口秀新人和老演员们会站上舞台，面对观众，把自己略显稚嫩的新作呈现出来，看看演出效果，再做修改，前前后后历经沉淀方能把段子打磨好，同时也打磨了自己。
“老白”说，自己的全称应当是“暴躁老白”，这个名字源自《武林外传》角色“白展堂”。他说：“‘老白’这个名字听起来会让人感觉到很熟悉，很亲切，而暴躁就是我的演出风格，比较燥，比较炸。”他坦言，在脱口秀演员里，很多人都是用艺名，“可能我和一个朋友认识了三年，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。”
“老白”从小就喜欢喜剧，他说：“那个时候春晚比较好看，我第一次看到陈佩斯和朱时茂的小品，就爱上了喜剧，还有赵本山、小沈阳等等，到国内最早的一个脱口秀节目《今晚80后脱口秀》，以及之后的《金星秀》，我就特别喜欢那种一个人逗大家笑的感觉。”
他认为，脱口秀演员的任务就是给大家带来欢笑，和相声的区别是，相声是魔幻主义，脱口秀是现实主义，虽然目的都是逗笑大家，但脱口秀更着眼于生活的细节，需要发现生活中有趣的事情，“老白”说：“脱口秀的段子基本都能在生活中找到原型，很多事情真实发生在每个人身边，听众会获得共鸣，感同身受。”他讲的主题往往集中在曾经的校园生活和工作中，记忆便是他最大的灵感来源，其次便是对生活的感悟。
“我们这一行最大的原则就是不能抄袭。”“老白”说，他的段子都是自己创作，也常有写不出来，焦虑得掉头发、睡不着的情况。他说：“创作这个事情很奇怪，有时候灵感来了，两个小时就能写完一篇五分钟的稿子，但如果没有灵感，一直憋也憋不出来。”在没有灵感的时候，“老白”最常做的事是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，看看公园里的老头老太太们，找回一点生活的感觉，曾经生活中点点滴滴的趣事又会慢慢浮上心头。
说起自己最早的“脱口秀”，源自于中学时期的自习课上。那会，他会站上讲台，给同学们讲校园段子。从老师调侃到同学，身边发生的平常故事，经他一讲都变得有趣了起来，同学们会从正在写的作业中抬起头哈哈大笑，听得不亦乐乎，“老白”自己也收获了极强的表演自信。
毕业后的“老白”做了几年销售工作，压抑又忙碌的工作让他和脱口秀兴趣渐行渐远。后来“老白”下定决心，不再用业余时间装填梦想的热情，而是背水一战，孤注一掷，专注地走上实现梦想，快速成长的道路。“老白”说：“那是《脱口秀大会》第四季的时候，孟川说了线下俱乐部的事儿，其实我那时候还真的没有看线下演出的习惯，听他一说我才恍然意识到哦！还有线下演出，我才知道了方向在哪。”
“老白”和朋友们先是在宁夏组建了一个脱口秀社团，但在宁夏，来看脱口秀的观众很少，那种环境下，“老白”的表演感受不强烈，于是又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乡，来到已经拥有成熟脱口秀表演体系，观众群体也更加庞大的城市西安。听到“老白”要全职做脱口秀的决定，家人虽然不理解，但也愿意让他放手去做，“在家人的认知中，演讲，或者讲解才是比较正常的工作，但是又觉得我还年轻，可以让我试一试，我爸‘吐槽’我：‘反正也劝不动，还浪费老子的口水，就让他做去吧。’”老白笑着模仿父亲嫌弃地摆了摆手。
来到西安，他先是报名了一个开放麦，在那里的第一次表演大获成功，在台下观看的可乐剧场主理人“牛奶”便主动提出要和他签约，牛奶做这一行的直观感受是，“现在的脱口秀卖票真的比以前好卖了很多，我们这个剧场最多能坐150个人，而且其实人越多越嗨，气氛越好。”
“老白”说，脱口秀更大的魅力还在于一个人就可以掌控这个舞台，“老白”说：“掌握全场的感觉就是观众和我是融为一体的，我们在共同推进这场演出。”在他看来，小品和相声属于“团体作战”，无论哪一个人稍有偏差都会影响这个演出的成败，而脱口秀不一样，演员自己在台上可以“随心所欲”，即使哪里出了问题也能靠临场发挥找补回来，将失误转化为新的笑料，他说：“如果大家觉得相声好看，你会记住郭德纲和于谦，但是你觉得脱口秀好看，就只能记住这个人。”
他会担心自己讲得不好笑吗？其实不会，在早期登台时，他只把发生的故事写出来，一个梗（指笑料）都没有就敢上台去了，全凭临场发挥演绎出“笑”果，因为他对自己有自信，也因为在演绎过程中通过夸张的方式逗笑大家就是他的风格。“但是现在不行了，现在会多去开放麦上或者私底下演练，精益求精，年轻的那一套行不通了。”台上的他是意气风发的“台柱子（指体型）”，台下的他是勤勤恳恳的打工人。
“啊是的，今晚我们会有开放麦……开放麦就是新人磨练自己，演练段子的舞台，今晚还有票，9块9……嗯对，因为是练习嘛，所以开放麦的票价会便宜一些”，这样的电话每天“老白”要接很多次，他每次都耐心温柔地为对方答疑解惑，和台上的狂燥判若两人。据他所说，他在剧场还兼职着电话客服，观众会打电话询问他演出的场次、时间和地点，为了多挣点工资，自己很珍惜这一份兼职，从不敢懈怠。
脱口秀当然不是光说就行，演的比重也很大。“其实每个演员的表演风格都不同，如何演绎，怎样表现，大家都会给出不同的答案。”而对于网友对部分脱口秀演员发言的质疑和批评，“老白”表示，其实脱口秀就是“冒犯的艺术”，无可避免会冒犯到他人，有的观众接受度高，也清楚脱口秀会有冒犯，但绝大多数网友和了解较少的观众是不清楚这一点的，因此会产生一些争议和上纲上线的探讨，其实大可不必，他说，“看脱口秀，图个开心就行了。”
在外人眼里，讲脱口秀是一种新兴职业，很好玩，却也有点不务正业。可在“老白”和他的同行们看来，这就是一份平凡普通的工作，大家因为热爱喜剧而汇聚到了一起，通过语言带给观众们欢笑，他们也会为写不出段子而苦恼，也会为了多赚钱而增加表演场次，加加班。
“我觉得不管从事什么职业吧，最重要的就是坚持。”“老白”说，坚持的人也会给别人带去坚韧的力量，曾经他看过一个脱口秀演员的专场，整场那位演员都在讲自己被火烧伤后的事情，但讲得非常好笑，观众前面笑，后面又感动得哭，“他那场脱口秀最后一句让我印象深刻，他说，‘能做脱口秀是我的福气’，其实对于我们这些热爱脱口秀的演员同行们而言也是一样的。”
“我觉得我努力做喜剧这件事就很酷！”“老白”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，又是自己喜欢的事，又是工作。他所在的剧场固定的演员有十个左右，他也和同事们畅想过更远的未来，会拥有自己的专场秀？登上追了很久的综艺节目？或者去更大的城市，更大的剧场闯荡一番？和许多脱口秀演员一样，“老白”也想去更大的舞台上证明自己，他说，现在很多线下的演员，观众并不知道，但不代表这些演员不优秀，“我要更努力地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，把握住机会，让我的脱口秀被更多人看见。”
世相，镜头里的陕西人。
编辑：贺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