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/文 贺桐
对于普通人来说，工作占据每天至少三分之一时间，勾画出生活的轮廓，可什么样的工作，才称得上理想职业？两年前，牛宇辞去世界500强企业工作，转身回到西安创业做咖啡。“原来我是很物质的一个人，觉得大世界一定比小世界好，可现在我不这么看，大世界和小世界是有不同，但没有说谁会更好。”短短一年多时间，牛宇和妻子经营的独立咖啡店，已在西安曲江各类咖啡榜单中排名第一。“说实话，收入上是有挺大落差的，现在每天蛮累的，身体也被束缚，但精神上却自由了。”
1985年出生的牛宇，老家在云南，大学时来到西安念书，学的是广告专业。“毕业后我在一家企业做宣传工作，在海南待了几年，之后又去了北京，一直做到了管理层，当时自以为看得很多，走过的地方也很多，其实还是片面了。”直到2018年底，牛宇因身体原因，休了近半年时间的病假，“是继续打工，还是去干点别的，我得静下心来琢磨琢磨。”
“在思考将来要干什么的过程中，我也尝试去过很多企业面试，也有一些挺大的公司，但在这个过程中就发现，在一家企业干了十多年，然后你想要再换其他的地方，其实你自己是有一些挑剔的，做出新的改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牛宇说，“既然要做出改变，那索性干点自己真正喜欢的事。”
“我接触咖啡其实比较晚，已经是在上班时候了，因为在传媒行业工作，可以说是咖啡的重度用户，平均每天都要喝两三杯，最初都是去一些连锁店，后来才慢慢接触到精品咖啡，成为一名咖啡爱好者。”为了做好咖啡，牛宇回到了老家，相对系统的学习了近一年时间。“刚好我本身就是云南人，而中国的精品咖啡基本都来自云南。”
“最初我的打算是一边工作，一边把咖啡当做爱好，做一个类似工作室的咖啡馆。”在云南产区庄园里的近一年时间，除去学习咖啡相关知识外，与咖农们的接触让牛宇感触颇深。“从咖啡的种植、烘焙到品鉴，我们一边学习一边干活，咖农们就守着手里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活，虽然赚得也不多，可为什么他每天看起来还这么开心？”
“人们常说，你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，咖农们可能也不这么想，是因为看不到。说实话，我觉得他们挺幸福的，我又何必要硬着头皮，去过冠冕堂皇的生活。”牛宇说，“在产区甭管你是什么身份，不论是做咖啡的，做国际贸易的，大家说话都变挺实在的，跟大城市不太一样，没有那么多吹牛画饼的事，说白了就是要踏实一点、纯粹一点。”
“一心二用肯定做不好，后来我就跟媳妇商量，要专心做咖啡这件事。”回到西安后，牛宇的咖啡店从筹备到开业，又耗费了近半年时间。“这个过程回想起来也没有那么美妙，很多东西也都是被现实推着往前走，到了我们这个年纪，你要做人生新的抉择，还是要从你固有的轨道出来，重新选择一个赛道，人家做咖啡可能已经十几年，而我们完全从零开始，其实心里面是完全没底的。”
“可能是我们这种经验不足的，反而会看到咖啡市场里的一些机会，社区咖啡店的概念绝不仅仅是开在社区，西安城墙里有很多老一点的小区，各种各样的独立小店比较聚人，但真正居住在附近的人，对咖啡的消费并非常态。”在选址之初，牛宇跑遍了西安的大街小巷，“在城里看了很久，发现这个事不太对，高新喝咖啡的都是上班族，又完全是另一种模式，我们想让咖啡店更有温度一点。”
“你要做一个装修非常适合打卡，你所有的产品非常香艳，是比较吸引流量，年轻人会来拍照打卡，可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我们还是想踏踏实实，后半辈子就做这件事了，那我的起点可能是比别人晚，但每一步都一定要为未来铺路，希望它能够一点点往前走，不是说今天做咖啡挣一笔钱，明天我就干别的去了，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。”牛宇说。
“今天在大雁塔那儿找一个水泥工，明天找一个木工，后天再找一个漆工，包括许多桌椅板凳，都是我们买零部件自己拼的，也是蛮有意思的。”牛宇说，咖啡店的装修没有请设计师，也没有请装修公司，总花费控制在几万元之内，日常宣传海报设计等工作，也都是他抽空完成。
“店里光线比较暗，不适合拍照，可为什么在环境榜上还能排第一，这件事给我带来挺多思考。”牛宇的微信朋友圈里，常有人晒出去各种网红咖啡馆打卡的照片，“为什么她们来我店里时却从来没拍过，这件事最初还让我蛮伤心，为什么不帮我们也宣传宣传，后来慢慢也就消化了，我觉得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，或许她就觉得这个地方就是来喝咖啡的。”
“其实每个行业都差不多，即便是做咖啡，该卷也得卷。最开始，我们的店谁也不知道，能做的就是认真的去做每一杯咖啡，认真的对待每位客人，除了每周二店休，除了小小的吧台外，哪儿都去不了。”去年六月，牛宇的社区咖啡店在芙蓉西路正式开业，一年多时间下来，周边社区熟客已占到半数以上，还有不少咖啡爱好者专程前来打卡。“不少人会有一个大问号，为什么咖啡店开在这儿还会有生意，而且现在看起来活得还不错？”
“咖啡社区店就是要融入周边居民的生活里，在我们开店之前，曲江大多是一些连锁咖啡，而小店很少很少。一年多时间下来，居住在周边的人经常会过来坐坐，或是开车上班出发时路过，或是晚上遛娃时买点东西喝，至少现在看来，这条路是对的。”除了每周二店休，牛宇的全部时间，几乎都消耗在小小的吧台里。“现在可以放飞自我了，至少想染发染发，想穿什么穿什么。”
“受到疫情影响，咖啡行业内更多人把目光投向云南，而我们店里上的云南咖啡豆品种，在西安至少排在前三，手冲类菜单当中，我把云南永远是排在第一位，共有六支单品。”咖啡产区的概念，也是咖啡从业者绕不开的话题，牛宇也不例外。“不是因为我是云南人，就要为家乡做点什么，我没有那么大能力。可能非洲和南美的豆会更好卖，但在产区生活的经历，让我觉得这件事值得去做，如果精力允许，希望将来咖啡店能与产区和庄园进一步联动，比如举办一些线下活动。”
“我们做的是小而美的事，这一年多来店里就我和媳妇，一直没有雇人，也许有一天，我自己也会有野心，想要把规模做得更大，开第二家店、第三家店，进核心商圈商业体，但也许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玩、这么纯粹了，那完全会是另一种状态。”牛宇说，“至少在目前，我不会去考虑做连锁、找投资这些事，我更情愿脚踏实地，做一些比较能自己把控的事。”
“这一年多来，虽然很累，但我非常珍惜现在这种状态的，收入比之前要低不少，但至少我觉得它是向好的，我有这样的预期，所有的选择都不别扭，就奔着预期一步步去实现。”牛宇说，“我觉得蛮纯粹的，没有太多的干扰，在这个年纪，还可以专注做一件事，内心还有很多能量去释放，是一件蛮爽的事。”
“有的客人会坐在吧台边闲聊，跟我吐槽工作中遇到的不顺，还有人问我之前是做什么的，我一般会说一直在做咖啡。”实际上，只有很熟的客人才会知道，曾经的牛宇也每天穿着白衬衣、黑皮鞋，朝九晚五。“咖啡馆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，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，有人会点杯咖啡独自哭一下午，有人会坐在窗边背着吉他弹唱，发生在客人们身上的故事，要远比我精彩得多。”
世相，镜头里的陕西人。
编辑：贺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