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/文 贺桐 编辑 李媛
“能成为大家迅速融入和成长的桥梁，我非常开心，也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。”近日，星巴克西安首家手语门店暖心开业，从最初的激动却有点胆怯，到如今的从容自在，并为很多听障伙伴做培训，作为一名“无声咖啡师”，李莎在进入星巴克的三年多时间里，在家人和伙伴们的鼓励下不断突破自己，用笑容和手语与顾客连接，用心聆听爱的声音。“咖啡不只有苦，还有更多的甜。”
“五六岁时，我发现自己不会说话，也没有人给我解释，我以为长大了，和同学们就会变得像大人们一样，像哥哥姐姐们一样能开口说话。”李莎告诉记者，自己是先天听力障碍，在练听力、学说话最佳时间没有把握好，“资源不发达，助听器很贵的。”可从那时起，李莎就会时常盯着一个东西想很久，放飞思想，“看看窗外的彩霞，觉得比什么都美。”
“在岁月的催眠下，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，是和别人不一样，听不见也说不了。”实际上，由于手语的语序不同，对于许多听障人士而言，打出一段完整的话要下不少功夫，李莎也不例外，究竟是岁月的“催眠”还是“摧残”，也并不重要。“在我到了入学年龄时，父母打听到西安市盲哑学校，每周两次来回骑车十公里送我上下学。”
“学会手语前，我比较孤独，弄懂手语后，渐渐懂得了学习的意义。老师提到爱迪生和海伦凯勒，提到身残志不残和卓越贡献，只要心理是健全的，好好读书，在社会上一样是有用之人，我要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。”随着知识的积累，李莎逐步建立自信与自我认同，而在追逐属于自己的“高考梦”之中，却又遇到了不小的挫折。“由于当时信息闭塞，临行去河南参加高考前一天被阻止，原来学校没有报备，不能随意组团出省，有安全隐患。”
“我当时灰心极了，再也不想学习了。”毋庸置疑的是，每个父母和老师都会拼尽一切，希望孩子们可以上一所好大学。很快便有好消息传来，学校打听到西安美院招收听障学生，才刚刚一年，李莎重拾课本努力复习，顺利考上了特教艺术学院。“我和同学们一起学习、绘画、观摩，在实践过程中，慢慢爱上了美术和艺术，我很感谢老师和父母，是他们的坚持和鼓励，让我找到了热爱。”
“毕业后我期待早日走入社会，和朋友投了很多简历，满大街跑去面试，无一例外的是，因听障语言问题被婉言谢绝，甚至还被骗过保证金和押金。”李莎只好在熟人的介绍下找了家公司上班，大多是协助同事的一些简单的活儿，在幕后做一些录入统计等。“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有意愿招聘听障人士的公司越来越多，岗位虽然单一，但是对我们听障群体来说是个好消息。”
“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培训机构，我希望能够教小朋友们画画，可是上面领导想了想，最后还是只能让我做后勤文员工作。其实我也非常理解，如果授课不说话，只是手把手来教画画，很难带动小朋友们思考，效果是会差很多。”李莎告诉记者，除了岗位上的局限外，有些企业在招聘听障人士时，甚至还会考虑户籍等其他因素，这都给她身边的同学们带来许多困难。
“和同事没有太多的接触，顾客也有专人接待服务，时间长了，让我感觉有点封闭。”李莎尝试做过文员、服务员，还会兼职画画、跳舞，接一些商业的手工活儿。“有时候，最好的选择是重新开始。”三年多前，李莎通过网络招聘加入星巴克，在西安曲江银泰店工作。“我是个特殊伙伴，也是大家口中的‘天使伙伴’，我以为要先在大厅做清洁很长时间，没想到第三天，就被师傅带到吧台，示范制作咖啡饮品，我有点惊讶。”
“最初接触咖啡机时，我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学好，蒸奶棒出气很冲，产生的蒸汽把奶水掀翻到处喷溅，吓了我一大跳。”成为一名星级咖啡师并不容易，对李莎来说更是这样，因为在蒸奶时往往要根据牛奶与蒸汽碰撞的声音，来判断奶泡的质感与厚度。“师傅就手把手带我蒸奶，让我注意感受蒸汽产生的震动，我用了近半个月时间，才逐渐掌握了蒸奶技巧。”
“伙伴们带我领略了咖啡世界的丰富多彩，也鼓励我和顾客更多的建立联结，每当顾客用手势打出‘谢谢’时，都让我干劲满满。有一次，我看到有位女士坐了一下午，饮品都喝光了，空调很凉，我便送去了一杯温水，再次见到这位女士时，她特意送给我一个餐盒，说看到我工作很辛苦，温馨与感动瞬间在心里暖暖流淌。”像这样温暖的故事，一直在发生。
“还记得有一次，我在上班时突然收到通知，我租的房间里所有东西被收拾好了，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人，店长看到我心情低落蹲在角落，便走到身边拥抱着我，默默的安慰我。当我平复舒缓下来，店长和伙伴们说不怕，有我们在，这胜过千言万语。”李莎告诉记者，“伙伴们总会在我受伤、生病、需要时及时出现，就像是天使，而我和伙伴们一样，闪闪星光。”
李莎告诉记者，自己的父母也不会手语，怎么学都学不来，“我们主要靠口型、动作、书写交流，更重要的还有耐心和默契。”也正因如此，李莎更深切感受到父母将她养育成人的不易。“我心存感恩，希望父母身体要好好的，每一天都能开心快乐，不要再为我操劳担心，有机会了一定要带他们去海边吹吹风，去看海鸥云霞。”
“有朋友带他来一起聊天，就这样认识了。”一年半前，李莎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小家。“我先生也是听障人士，他在高陵上班，我们的工作一南一北，所以平常相处的时间很少，主要靠微信联系，不过我们互相关心、相互理解，婆婆是家里的主心骨，是我们的坚实后盾。”
“听障人士的交流方式有点特别，记得早些年走在路上，经常被别人指指点点，甚至会有人模仿乱打手势。”尽管随着时代的发展，社会各界给予听障人士更多的包容和爱，可还有很多听障人士在找工作时严重缺乏自信，并对未来感到迷茫。“主要是因为沟通问题，听障人士表现机会就少了，我一位朋友双手生茧磨得很厚，可劝她几次都不愿换工作，说是能养家糊口就够了。”
“我喜欢绘画，也喜欢爬山，喜欢憨豆先生和周星驰，也喜欢烧脑的科幻片，喜欢看叔本华的哲学，觉得他很有智慧，也喜欢看穿越鬼神小说，来放松心情，我很幸运，我找到了展示自己的舞台。”李莎告诉记者，在多元、平等、融合的星巴克手语门店，特别配备了语音识别系统、双面点单屏、手写板等，让点单交流不受语言局限，为顾客提供自然流畅的“安静”点单体验。
随着星巴克西北首家、全国第十家手语门店正式亮相西安翠华里，李莎在今后工作中要承担更多职责，在这家“安静”的门店，共有七名“无声咖啡师”，除去为天使伙伴做培训外，还会定期举办咖啡教室，通过线上线下进行手语教学，不断深化与社会的联结。“我有着对咖啡的热情，也希望和伙伴并肩前行，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，争取在今年当上值班主管。”
“我希望大家能够喜爱我们的咖啡，能够和我们一起分享故事，希望未来各行各业，都能对听障人士更加开放和包容。”在星巴克，李莎有一个好听的英文名叫Amy，这个单词源自于拉丁语，意为倍受喜爱的。“希望每一位伙伴都能在这里做闪光的自己，可以像神奇的咖啡豆一样，带给西安更多的活力和无言的温暖。”
世相，镜头里的陕西人。
编辑：贺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