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/文 马祥伟
除了一双破旧的木船桨,李仕海如今的生活当中,已很难再找到曾经捕鱼的痕迹。2021年1月1日零时起,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开始实行十年禁渔,维护长江水生生物多样性、保障长江流域生态安全。汉江是长江的最大支流,在陕西安康石泉境内流长58.5公里,流域面积1051.8平方公里,属于全面禁渔范畴,2021年初,李仕海响应政策,主动拆解了那条陪伴自己20多年的“老战友”,上岸转产的同时,还成为了一名护渔员。
“以前的渔具、渔网有的扔了,有的上交了,只有这柄船桨实在舍不得,平时就闲放在屋外拐角处,老渔船就像战友一样,陪伴我在风浪里战斗了几十年,船虽然拆了,但船桨我一直保留着,就好比是战士的枪留个念想。”李仕海翻腾出那双舍不得丢掉的旧船桨,饶有兴趣站在自家院子里比划起来,院里的孙儿们,好奇地看着爷爷手中“玩具”簇拥过来。
还有什么过去捕鱼的证明吗?李仕海摇摇头说,“靠山吃山、靠水吃水,我们全村几乎家家有船、家家有网,在汉江上捕鱼的时候风吹日晒,皮肤也因此变得黝黑,因为划桨和拉网,手常年用力握着,指骨变得僵硬,手指关节也有些变形。”他是汉江边长大的孩子,下河捞鱼、捕鱼的场景,陪伴他度过了难以忘却的少年时代,几十年的捕鱼生涯,更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。
“十多年前,下游电站下闸蓄水后,形成了天然水域,野生鱼类品种繁多,像什么鳡鱼、花鲢、草鱼和虾兵蟹将统统一网打尽,一年下来靠捕鱼,就能轻轻松松挣上十多万块钱,除了补贴家用外,还把三个子女培养成人。”李仕海回忆说。
“随着利益诱惑与时间推移,加之各种野蛮捕捞无序蔓延,汉江里的野生鱼也在逐年减少,像‘鳡鱼’这种水中之虎,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看到了,再不禁捕,很多野生鱼类终将灭绝,我们的子孙后代会无鱼享用。”李仕海感慨到,禁捕之后上岸这一年多时间,怕闲出毛病的李仕海承包了几十亩观光果园,从而减轻外出务工儿女的后顾之忧,预计明年就能挂果丰收。
前一段时间,趁着石泉湾旅居康养开发项目在村里开花落地,砌砖、盖瓦、开铲车样样精通的李仕海,又牵头和弟兄们合伙成立了一个十来人的建筑队,做些建筑活。“和兄弟们一年下来毛收入也近四十万,咱还是那个生活风里来雨里去,经得起风浪的老农民!”李仕海笑着说。
2021年初,石泉县成立了护渔员队伍,虽然工资不多,可李仕海第一时间便主动报了名。“参加完培训后,才第一次知道除了电鱼、毒鱼、炸鱼违法外,使用禁用渔具钓鱼,在禁渔期和禁渔区内钓鱼,这些都属于违法行为。”如今,李仕海主要负责汉江边三公里范围内的水域巡护,运动步数每天都位居前列。
为了跟垂钓爱好者讲清政策,李仕海兜里还时常揣着鱼钩样本,面对面给垂钓者讲解哪些渔具不能用,哪些区域不能垂钓,哪些时间不能钓。随着各类渔具的不断更新,李仕海还不时与其他护渔员一起交流工作经验,更新自己大脑里的知识,提高自己的辨别能力。
“科学技术也在不断进步,现在除去每天的巡查外,我坐在家里手指一动,就能通过监管平台实时监控,观察我负责区域江面周边的一举一动。”李仕海说,在每天的护渔巡查中,经常遇到的,往往是曾经和他风浪里一起捕鱼的乡里乡亲,“长江十年禁渔是国家的大政方针,更是为了保护我们汉江的渔业资源,我们决不能去触犯法律法规。”作为村里的老党员、老大哥,李仕海耐下心来不断劝说。
“今天早上很冷,九点出发,江面一切正常,无下网捕,无人垂钓,看到一江清非常高兴。”“今天和往常一样去巡查,一切正常,我从家带了一个袋子,把我管的区域内的垃圾清理一遍,十点钟回家。”一年来,李仕海每天坚持写护渔员日志,“就当是每天练字和学习了,也能给子孙们带个好头。”
禁捕之后,渔民上岸,这对捕了大半辈子鱼的人来说,确实很有挑战,但对子孙后代和未来而言,为了青山绿水而告别过去,这是一种进步,更是必然的选择。
碧蓝色的汉江在石泉县内穿境而过,全面禁捕后静谧的江面与秦巴山城美景交相辉映。在当日巡护中,李仕海带着孙儿又来到了他年少时嬉戏的河滩,大手牵小手,仿佛与滔滔江水相互倾诉、相互共鸣、相互承诺、相互守望。
世相,镜头里的陕西人。
编辑:贺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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